坐落于京郊,于山水掩映之间,菩萨塑像高高立于瀑布的上方,慈眉善目,普度众生。

  佟右妤很是虔诚,捡好香烛金纸等物,三跪九叩,祈求神明保佑外祖母福寿康宁。
  还求了一道平安符,仔仔细细地装进她带来的锦囊中。

  金葵见状问道:“小姐不替自己求一道符么?”
  “不了,”佟右妤摇头:“一个就行,免得菩萨以为我太过贪心。”
  “可是来都来了……”
  “那就去看看瀑布吧。”

  主仆二人转身出了大殿,金葵一抬头,顿时变了脸色:“不好,小姐你看那个蓝衫男子……可是大公子?”
  隔着段距离,两边迎面撞上,佟右妤循声望去,正是沈殊章无疑。
  她生生止住步伐,这会儿想要回头躲开已经来不及了,沈殊章发现了她,大步走了过来。
  “表妹!”

  “真是阴魂不散。”金葵小声嘀咕。
  好在表少爷没跟小姐同一书院,否则这京城是待不下去了,立即收拾了返回宥州要紧。
  佟右妤也很无奈,出言问道:“大表兄怎么到秋水台来了?”
  气候尚有些炎热,沈殊章手持一柄折扇,‘唰’的一下打开了,笑道:“难得旬假,我随意走走,赶巧碰见了表妹。”

  骗人,随意走走就精准遇上了?
  佟右妤的小指头揪着手中锦囊,道:“大表兄出来这么远,叫舅母好找。”
  她猜,舅母定是不知儿子的去向。
  沈殊章自己也清楚母亲会反对,昨天他的马车去隐山书院接人,回来都没敢提。

  沈殊章倏地收敛了笑意,轻哼一声道:“我这么大个人了,何至于要娘亲事事过问。”
  “天下父母心,大抵皆是如此。”
  佟右妤有时觉得舅母对表兄表姐的看管太过严苛,以至于他们私底下会生出逆反心理,有时又觉得羡慕。
  她没有母亲,失忆后对父亲的印象也来自于旁人之口,除了外祖母,好像没人管她一样。

  金葵脆生生道:“表少爷乘兴而来,奴婢和小姐到别处转转,不好打扰表少爷的雅兴。”
  说着就要搀扶了佟右妤走人。
  “且慢,”沈殊章伸手拦住她们,笑了笑道:“一个人多没意思,我与表妹同车回去。”
  金葵这才发现他身边没有小厮跟着,一准是怕在舅夫人跟前告状,所以给甩开了。
  秋水台回府一路上那么远,被他缠上了小姐那怎么行!

  佟右妤也不想跟他同车,虽说大墉朝民风开化,不至于男女同乘就被嚼舌根,但她不堪其扰。
  便说不着急回去,且欣赏一番山间景致,最好能找个机会撇下他……

  行至一棵参天大树底下,枝繁叶茂,树荫清凉。
  佟右妤停了下来,回头道:“大表兄,近日我新学了一个琴谱,打算弹奏给外祖母听,无奈悟性太差,需得静心参透一番……”
  言下之意,就是请他自便。
  尚未出口,沈殊章就截断了话头:“那表兄安静陪在一旁,免得表妹无聊。”

  一旁的金葵都快翻白眼了,恰在这时,一阵山风吹过,高大的树木簌簌作响。
  冷不防一个东西从树上掉下来,正正好落在了佟右妤身上。
  当事人还没反应过来呢,金葵和沈殊章齐齐尖叫:“啊——!”
  “蛇!是蛇!”

  佟右妤已经发现了,那蛇卷曲着细长的身子,从树上掉落,擦着她的肩膀摔到地上,此时就在她脚边!
  刹那间她浑身僵硬,两眼瞪直,丝毫动弹不了,就连声响都发不出来。

  沈殊章就在一旁,站得挺近,当场吓得两腿一软跌倒在地,飞快往后爬去。
  危急关头,佟右妤反而不敢动作了,就怕惹得那条蛇扭头咬她一口。
  金葵脸色煞白,都快哭了,两手捂着自己的嘴巴,把尖叫吞下。

  就在这时,一根木棍从斜侧方刺了出来,轻而易举地挑飞了那条蛇,顺势还把木棍较尖的那一头扎穿了蛇的七寸。
  花斑蛇扭曲挣扎着,彻底死透。
  佟右妤见状松了一口气,捂着扑通扑通的胸口,惊魂未定。
  扭头看向木棍刺来的方向,那里站了个体格高大的男子,肤色黝黑,俊眉深目,竟是殷子戬。

  是他出手弄死了这条蛇?
  区区一根小木棍,好生厉害……
  不过他在战场上杀敌立功,这点危险对比起来实在不得一提。

  “表妹你没事吧?”
  蛇死了,沈殊章爬起来了,伸出胳膊就要握住佟右妤的小手。
  她回过神,往后躲了躲:“我无事……”
  佟右妤看向殷子戬,以眼神示意还有人在,希望沈殊章能收敛言行。

  她正欲开口致谢,殷子戬皮笑肉不笑道:“佟右妤,你现在这么窝囊了?”